民族文化建设的历史丰碑
——《说文解字》随想
从民族文化发展的历史过程来看,东汉前期著名文字学者许慎的《说文解字》一书,堪称为民族文化建设的一座历史丰碑,它的出现,对民族文化以完整形态由远古发展到中古乃至近现代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样认识《说文解字》一书的历史价值与文化价值,既在于它对文字的释义,更在于它对文字的钩沉。特别是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下,它以训诂的形式,对此前我们民族在文明进步过程中所形成的社会存在与文化存在,社会认识与文化认识,作了百科全书式的精要阐释,以此成为迄今我们所能看到的唯一的一部中国古代社会的全景式记录,也以此成为我们的民族文化后来得以辉煌发展的重要认识基础,从而在民族文化发展的进程中发挥了承前启后的历史作用。
认识《说文解字》的文化价值,务要认识到本书产生于民族文化断裂时期的历史文化背景。中国文化中,远古时期仓颉造字,字当一体。但其后随着社会发展至战国时期,文字异形异体,而秦统一六国在文化建设上的重要贡献就是书同文,由此推动李斯等的小篆书体的出现和隶书体的萌生。新文字的应用及秦在统一理念下对先秦时期诸子百家自由民主思想的打击和焚书活动,对文化的影响就是古籍的毁灭和古文字的湮没。秦王朝的迅速崩溃并没有使文化立即恢复到其前的繁荣时期,而汉初的重讲经及许慎的《说文解字》就其本义来说是对传统文化进行恢复的重要努力。在《说文解字》,则是以在文化大量失落这样极为困难的文化条件下,通过广泛钩沉古文字的形式,对其前的文化存在进行了一次广泛、细致的历史回顾与整理。回顾是收集,整理就是规范疏义,这在当时是对其前社会的历史把握,由此使作为先民完整把握世界的重要成果的古文字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并成为民族文化历史积淀中的重要内容。当西方的古代文明随着古文字的失落而消失时,东方文化依然辉煌,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古文字的继续存在。由此可以认为,是许慎的历史文化努力,才使古篆书体成为历史文化存在,才使先民的存在与存在方式,认识和认识成果成为中华文明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就民族文化的历史性与传承性来说,许慎和他的《说文解字》的文化价值与历史价值,是应该充分认识的。
文字是民族文化最为基础性的存在形式。《说文解字》是一部字书,字书本义在训诂。《说文解字》辑有古文字近万个,是一部文字学巨著。它对字义的阐释,是对中国古代社会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的客观表述,及于先民的社会认识、文化认识、艺术认识、审美认识等各个方面,从而以文字为体完整地保存了先民的文化存在与精神存在。如关于古代对自然事物的认识,对社会生产方式的认识,对文化形式与艺术形式的认识,读民俗与民风的认识,都在逐一对相关字体的结构解析中,一一加以披露。这就从汉文字的形成与发展,从汉文字的构成要素和结构原则与规律方面,把古代人的理想、追求、希望、期待,把古代人的思想观念、文化意识、生活经验,把古代人的思维原则与生存原则,思维规律与存在规律,及古代社会的存在状态和发展变化,给予一个客观的记载与再现。所以,读《说文解字》字义解析,就是读中国古代社会生活,就是认识中国古代社会和古代文明,就是在认识古代中国由蒙昧走向文明的历史进程。
于此,我以为可以认为,《说文解字》这样一部字书,把中国的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古代社会与现代社会,完美无缺地联结为一个整体,从而展现了中国古代文明与中国古代社会的博大与精深,丰厚与进步。由此,《说文解字》这部文字学著作,从现代来看,它的文化价值远远超过了文字学,很值得我们再作深入认识。
旭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