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一次书法大赛上,我在点评楷书作品时曾这样说:“如果把书法艺术比作一棵大树,那么楷书就是树的主干,行书是枝杈,草书则是叶子,树根部的土壤和根须则是文化的积淀和对书法艺术宏观的阅览、临帖与吸收。”当时沈鹏主席也同意我的这个比喻。其实,我打这个比喻只想证明楷书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写其他书体也会受到影响。干粗才能枝繁叶茂就是这个道理。
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只把楷书当作书法的基础显然是落后了。行书自不必说,隶书也有了新的发展和突破,只有楷书还处在较封闭守规矩的状态。张旭光先生曾大声疾呼:“激活唐楷”,这就是我们的一个共识——楷书也是艺术,也应像其他书体一样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发扬光大。当然,天津的孙伯翔先生已经有了明显的成就,但是还不够,我们还要有一大批有胆识的书家,去探索创作和发展具有新时代面貌的楷书。唐楷是历史的辉煌。在当今盛世,我们应该通过大家的努力,再出现一次中国书法史上如唐楷式的辉煌。这是时代与历史的呼唤,是我们应该认真思考的课题。
胡立民是当今中国书坛上为数不多的研究楷书并取得有明显成果的青年书家之一,他研究楷书已有37年,从唐楷到北碑、墓志等,有了自己独特的领悟与实践。当我在河北的一次书展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楷书四扇屏时,他那具有深厚功力的唐楷(主要是欧字和虞字)揉进一点碑味的书作就吸引了我,我给了他很高评价并向大家介绍胡立民。之后,我又找到他,向他提出了一些建议,希望他在唐楷基础上不断进行深入的探索与开掘,有所作为。
立民为人谦和诚恳,为艺执着虔诚。到中国书协工作后虚心接受旭光、文华两位先生的指导,他的楷书发生了大的转折,一改过去俊俏、秀润的面貌,变得古朴,厚重,苍茫,还带一些野逸与趣味。(这一点非常重要!)有了明显的自己的风格,受到同道们的广泛关注和好评。
我个人认为,立民为什么在短期内有这么大的变化,这归功于他有着深厚的唐楷基础,再是有他自己的才情和智慧,还有他那"笔墨当随时代"的艺术思想。也就是我前面讲的,在我们这个时代楷书也应当放开闸门,写出情趣,形成一条鲜活的河流。一个观念的形成,一个书体进行新的探求,不能靠哪个人。可是当有一个或几个人在技法上,创作上做了较为成功的探索后,也可以说是"开闸门"的人,他们的经验如果能影响一批人,并不断实践,就可能形成一条新鲜的河流。
最近,立民把用了3年多时间写的一本《楷书章法与创作》的打印稿给我看,希望我能提一些意见。我认真地阅读后,发现他真是费了心血。立民把先人总结的章法中关于字的大小、聚散、长扁、敧正等变化的规律,加上自己创作的体验,以形象的语言作了表述,比如说到“聚散”他是这样写的:散者,由于笔画间的疏朗空阔,使它具有了相对的包容性,也有了对他字的容纳性和吸收性,也由于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沟通的广泛,使整个字呈现出相对的开放性,反之则为"聚"。这种字形同聚散的相互依赖和补充就增加了作品的融合感。总之,我有这样几个感觉:一是这本书是他探索楷书37年心路里程的总结,朴实而深刻;二是细致人微的分析古人,也大胆地解剖自己;三是抓住了与创作有密切关系的章法,并以此为切入点写起,既越过了书法中常讲的基础性用笔、造型,又从创作最基础的章法讲起。立有新意,论有思想。多年来,我也写些楷书,研究碑帖和墓志,只是没时间像立民这样把它总结出来,与大家交流,颇感遗憾。而今天,立民的有些探索正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确实引起了我的思考和共鸣。
此书出版后,如果朋友读后也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并学习研究发展楷书,我想,中国新时代楷书河流将会以澎湃之势,穿行在中国书法的历史上。
旭 宇
2006年7月25日于石市
(作者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