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亥新春之际,惠宾将他的书画作品集稿样送我,并嘱作序。览卷心动,生欣喜之情。在我所见过的诸多今人选集中,此册堪称是精品之作。作者与古贤晤对的儒雅之风,与时人戏谑的放纵之情,皆如影像般幻化于目前。其西画田园写生作品也显示出很好的功力与意境。
这本选集不仅是作者此前数十载心血的集纳与平面展示,也诠释着一个具备思想与才华的书画家,凭着脚下坚实的步伐与历程,获得成就并步入名家之列所带给我们的某些启示。
算起来,我与惠宾至少也有十几年的文字之缘了。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以才华、宽厚与勤奋播誉书坛的。文有学者之风,人有君子之气。做为一名资深记者、文艺评论家、作家,其文采之超群,思想之活跃之深刻,自是情理中事。
当这些可贵的秉赋与品质,体现于如高山瀚海、乱花惹眼的书法领域,则注定了他势必要走一条不肯盲从作计,随风逐流的习书之路。同时我很高兴地看到,他的灵府之程,与传统书法的主脉有着天然的内在联系。
书法历史之河绵延至今,与外来艺术汇于同一港湾,进行碰撞、交流与融合。然而我们看到,随着电子科技的进步,虽然书法的实用功能弱化了,但其艺术功能却更加凸显出来。古人亭台阁榭中的蝇头手札之美,并不因现代高楼广厦中的审美需求而拒之门外;架上艺术与行为艺术虽然欧风东渐,各行其道,而维护传统国粹书法艺术的领土与神圣,也正成为当代书道同仁的共识与自觉追求。
惠宾在他的《砚田走思录》中有言:“历代没有哪一位书法大家,不是从师法传统的经典中走出。”这是因为,传统经典的法则是历史文化的美之共识,是高尚的人文精神的载体。当有人妄自宣称传统书法艺术的保守与没落时,其实他并没有发现,传统书法在法的矩度之中,依然存在着无限广阔的创造空间:点划的坚实,培养着人们的拼搏与进取精神;线性的流转,则伴随着情感的驰骋与渲泄;其理性中的意外之笔,则是创新的强烈欲望与灵机的闪现……!国学大师马公愚有言,“传统书法如高山如大海,一个书家穷其毕生精力仅能领略一勺而已。
惠宾曾搞过西画。当他把西画的元素运用于书法创作,也曾是书坛上一个很为时尚的书家。但当他认识到传统书法的文化本质所在,则意识到这些时尚只不过是习书“中则过之”阶段的表象而已。虽无可厚非,但与传统的经典较诸,则“人之容貌有美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之后的二十多年,他将他的艺术牢牢地植根于传统的沃土之中,倾其心智,与古贤晤对、沟通,甚而较力。并希冀在传统理性的疆野上,信马由缰,纵横驰骋,跃入通会之境。
惠宾的书法,是由碑版而转入帖学的。他由“二王”手札入手,而饱餐历代之美,然后依据个人的性情,定位于有宋一代的尚意书风。为米海岳的清雄劲朗、稳健勃发、超凡出尘、震铄古今所倾服,并为之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惠宾所作榜书,全以帖法用笔为之,而更加强化了《石门铭》魏碑的体势,用笔考究,神采焕然且具抗鼎之力。他的手札长卷,在苏、米的基调上融合了近人齐白石的行书体势,而常取乱石铺街的章法,赏来朴厚茂密,古韵盎然,奇趣时出并深涵金石之趣。强烈的个人风貌,为书坛人士所瞩目。
翔高云而梧栖,聪明人而甘下“笨”功夫,成就势在必得,前景未可限量。这即是我对惠宾的看法,并以此为序。
旭 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