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法论在书坛甚嚣尘上。似乎书法艺术仅此笔法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于是,为数众多的人聚在一起,视笔法为当代书法艺术的救世主。
这样的背景,我是不愿意看到的。对艺术作品技法与技巧的过分解读,是艺术作品堕落的开始。对中国戏曲史稍有常识的人,对明清传奇剧会有记忆,那种煞费苦心的情节设计,华丽的布景,夸张的表演,并没有留住观众的心。观众需要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鲜明的人物性格,深邃的思想,这是艺术作品的审美属性。这一属性一旦被舞台外部效果取代,在短时间可以让观众麻木,久而久之,观众会失去兴趣,最后导致一个剧种的衰亡。
清代诗歌也掉入了“诗法”的陷阱,艰涩的典故,冗长的注释,呆板的格律,似乎一首更像一首诗,但,诗歌鲜活的生命活力会逐渐消失。
历史的经验值得牢记。当我们不厌其烦的议论笔法时,当代书法作品的情感特征,人文价值正在缩小。我们正步古人的后尘,即将面对悲剧性的后果。
对当代书法作如此审视的时候,读旭宇先生的《诗书杂感》,眼前为之一亮。
旭宇是当代著名诗人、书法家。两个并列的名称熠熠闪光,蹈袭着前贤的光润和风格。《诗书杂感》体现了旭宇先生兼优的文墨。风华、沉实,内敛、挺拔的行书,陈述一己的感想。字出于思,法凝于文。符合旭宇所言:“诗自然是吾之生命阳光,终日照耀。而书法是吾之月辉清亮灵魂。”
《诗书杂感》,让我对荒凉的书坛有了些许的寄托。文学与文化,
心性与格调,日趋从当代书坛退出,字匠们的鼠目寸光,游移在书法的局部,把笔法,把视觉效果神秘化,为自己的短视辩护。《诗书杂感》一反常态,作者把自己的丰富情感,以及对诗歌与书法的认知,注入笔端,让读者看到了一股生命的清气,诗意的童真,文人的无为。道家情绪,跃然纸上。
“吾先取学问而后作书,书法是吾学问之影子”,旭宇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道出书法审美的箴言。书法艺术作品需要与作者的感情、学问联系在一起,“清灵之态入书,则笔墨多与心性交融”,因此,真正意义和高级意义的书法作品,一定是葆有作者极大的艺术激情,蕴含作者缜密的哲思,彰显作者清晰的人格。而这几个显著的特点,《诗书杂感》庶几囊括。
张瑞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