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宇在其散文诗《林岫君印象》中说:“江南才子,巾帼书杰。诗中有墨,墨中有诗。裁剪春风秋雨入诗为书,因之,总有一片空灵使文字鲜活。”只须改动四个字,成“北国才子,诗坛书杰”,移来用于旭宇,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对于旭宇,我是先读其诗,继睹其人,后见其书,并且为之倾倒。我与他相识相交已有二三十年之久了。旭宇为人,热情如火,真诚似童,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我们彼此联系虽然不算很多,但是心灵相通,友情深厚,堪称莫逆之交。早在1980年,我为出书遇到困难,是旭宇给以鼎立支持,才使拙著《诗法臆说》得以出版。我在《跋》中特地记了一笔:“诗友旭宇、王文计同志给了很大帮助”。
其实,不只对我,他在《诗神》任主编时,给了许多如我一样的诗友以无私襄助。而且,为了让贤,提拔青年诗人早日担当重任,他还不到退休年龄,就提前多年主动让出主编职位。得知《诗国》缺乏经费,他慷慨赞助,以其书法作品专为《诗国》换得的资金,全部捐出,自己一分报酬不要。并且表示一直赞助下去。同时,亲任《诗国》社长,参与办刊,还为刊物未来规划了一幅美妙前景,让人振奋而又激动不已。这种助人为乐、培养青年、关心我国诗歌事业的高尚品德与奉献精神,在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的污浊环境下,实在不可多得,任谁都禁不住而肃然起敬!
从1960年起,旭宇就已开始了诗、书创作。而到1970年至1980年,即以军旅诗人闻名诗国,曾任《诗神》主编多年,诗名掩其书名;1990年至今,则以书法家腾达书坛,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书名掩其诗名。称之为“诗坛书杰”、“书坛诗秀”,他是当之无愧的。
观其诗、书,便见分晓。他先后出版了诗集《军垦新曲》、《醒来的歌声》、《春鼓》、《第一片叶子》、《旭宇短诗选》,散文诗集《云•篝火•故土》、《白阳吟草》等;还出版了书法作品集《宋词行书字帖》、《旭宇书法精品集》、《旭宇书张南轩诗稿》、《旭宇书法集》、《当代书法精品集•旭宇卷》等。诗坛泰斗臧克家在世时盛赞其诗、书:“融诗为书,化书为诗。其诗清新自然,独树一帜;其书,刚健流丽,自成一家。”最为公允,切中肯綮。
《旭宇自题诗》中说:
左肩是诗歌的太阳右肩是书法的月亮灵魂的全天候照耀生命在宣纸的积雪中生长汉字的魔方。
这是他对自己诗、书作品的夫子自道,事实是这样。“诗歌的太阳”和“书法的月亮”,成了他“灵魂的全天候照耀”。可以说,无论书法,还是诗歌,都是他言志抒怀、演绎生命的汉字魔方,只不过一为字形“线条的表现艺术”(旭宇《书学断想》上篇),一为字义语言的表现艺术。而且,他将字形与字义、书法与诗歌互相融通,各扬其长,随心所欲地在宣纸和稿纸上书写自己的人生感悟,可谓得心应手、左右逢源。而这,确是非诗人的书家与非书家的诗人所不易达到的审美状态和艺术境界。
试读其散文诗《黑牡丹》的收束一节:
这墨色的传奇在我的童年生了根。她的芳馨熏染着我的每一根经络,让灵魂也高贵芳香起来。
我仿照这精奇的花卉泼墨于宣纸,便成就一幅幅传神的书法,独得她的神韵。
将这书法悬于斗室,便夜夜有一轮墨色的太阳放出光芒。
这是诗人1981年的旧作,足见其诗与书结合之紧密。此诗写的是花卉,抑或书法?仔细揣摩,便可感知:表面写花,实为书法。诗人从小就钟情于书法,却借花卉黑牡丹的美丽意象予以表达。
旭宇论书说:“书法和诗一样,永远是生活的牧歌。”又说:“书法也是自我表现。……书如其人,虽不敢一概而论,但确实能反映出书家的追求”(《书学断想》上篇)。我不懂书法,不敢妄断。但却从诗中,确能看出他的书法也是“自我的表现”。例如《书法家》写道:“他将自己注入笔端”,“咫尺间,他作着一生的艰难旅行”。“而在挚友斗室,三尺条幅,竟是他六尺身躯在那里踱步,沉思,侃侃而谈”。对此,我有切身体会。每观客厅悬挂旭宇书赠的“三尺条幅”,真如同他晤面,听他“侃侃而谈”、畅吐心曲、表现自我,生机扑面,情致高扬,真情真性,撩人心魄。那样翰墨淋漓,落纸如飞,恰如翔龙舞凤,“字字有风骨,篇篇有神韵,让西风烈马驶过,如银河垂下九天”(旭宇《高山之松》),恍惚之间,“登踏数千年墨海云烟,他是一条中国龙”(《书法家》)。
旭宇论书,还“提倡三要,叫做重、拙、大”(《书学断想》上篇)。他本人既是这种理论的倡导者,又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他的书法作品不就是充分体现出“沉著”(重)、“古拙”(拙)、“大气”(大)的独特书风与刚健骨气吗?
丁国成
2008年10月6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