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宇|二十世纪书法品（一）

艺术评价之难在于客观

当代书法家,因为人都还在世,有些评价很难做到准确。如被评书家过世几十年或一百年,他的亲人、学生都不在了,这时评价往往比较客观。现在很难做到客观评价。他的学生、亲人,或是当代收藏他作品的人,有个人的利益。如果评价好了,他们高兴;如果评价有些不足,他们不高兴。因为评价会影响人家的利益。

客观评价是真正艺术本质的评价,但这种评价很难做到。因为评价和评价者的素质有关。如果戴着有色眼镜,以自己的水平去评,往往很难做到准确。艺术评价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艺术来讲,你可以有偏爱,但不能偏废,对艺术的评价不能偏废。

沙孟海

沙孟海,我认为他对书法教学、对书法理论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也有开创性。而且沙孟海是做学问的,应从学问来评价和挖掘他在这些方面的贡献。这样说是比较客观、比较合理的。但如果因为他曾是中国书协第一届副主席,就认为他的书法写得多么好,这就不太准确。当中国书协副主席,有的人是因为书法写得好,有的人则是理论研究得好,有的人则是社会活动者、组织者。不要认为当了中国书协领导,他的书法也必然好。应该区别对待。沙孟海的理论、教学、学问,应给予较高的肯定。但在书法艺术本体的创作上,他自己都没说自己好。他的书法基本上来源于碑,以碑为主,以帖为辅。他的大字题额颇见气势。他的书风基本上是以碑的力量见长。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书家都是以碑见长。清朝末年,民国初年,那时都是倡导碑。我记得我上小学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我的老师也都是写碑。我一入学,看我写的是颜真卿,老师就说,你写魏碑吧。上小学一年,就让你写碑。那时不明白碑是什么样的,捺像人脚似的,还有肩膀,笔画要出锋。基本印象就是这些。民国时代的书家,基本上都是写碑,于右任是杰出代表。

白蕉

白蕉属于民国后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他的路子很特殊。在大伙都弘扬魏碑的气氛下,他追求帖学,把“二王”帖学掌握得很熟练。同时,他也受王宠的影响,而且在“二王”基础上有自己的特殊追求和表现。他写得很活、很自在。但是他只能作手卷、书札。手卷、书札写得比较好。但是写大字,比如对联就弱些。有人说他大字好,那是妄言。他的大字也是以帖来写,缺乏一种气势和力量,明显感到比较弱。他写的小字很好,写大字就相形见绌。应客观评价。沙孟海是写碑的人,以写碑为主,但比较客观地对白蕉进行了评价,说白蕉是“三百年唯此君”。这是比较客观的。

沈尹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一直到 20 世纪 60年代,应该说白蕉在中国书坛是写得最好的。但好多人认为白蕉还不如沈尹默。这是一种不客观的评价,或者说是一种带偏见的评价。沈尹默的书法是碑帖结合。他以楷书见长,行书也写。他的行书兼草书,写得不行。他有功力,但少才华,少才气。

吴玉如

人们对吴玉如和其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书家的评价,多是出于偏爱。客欢地评价,吴玉如基本上是以帖为主,他学“二王”,写得比较散淡飘逸,主要是从《伯远帖》中汲取营养。在《伯远帖》基础上,又兼取了晋代诸家书写字的态势发展起来。吴玉如应该说是有一定书法高度的。但他的书法作品是不一样的,不是都在一个高度上。吴玉如和白蕉比,要差一个档次。将吴玉如和沈尹默比,二者在伯仲之间。就是说他们各有自己的风格。沈尹默写得比较严谨,吴玉如写得比较飘逸,风格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