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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宇先生的草根诗学与文明星辰——李国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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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宇先生的草根诗学与文明星辰

——一位终身学子的艺术境界与人民情怀

李国伦◎文

 

在当代中国艺术的璀璨星河中,现年86岁的旭宇先生无疑是一颗独特而耀眼的星辰。他常以“农民的儿子”、“草根族”自居,却以“终身学子”、“追星族”的姿态,在诗、书、画、文的广袤天地里不懈求索,最终于202410月摘得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书法)的桂冠。他的艺术人生,是一部扎根大地、仰望星空的壮丽史诗,是“诗书载道,艺文兼修”理念的完美实践,更是在哲思高度、学术深度、艺术广度与人民温度上达到非凡境界的典范。本文试图从以下几个维度,解读这位老人的艺术人生。

一、根系大地:草根情怀的艺术母体与精神原乡。

旭宇先生始终铭记“农民的儿子”、“草根族”的身份,这绝非谦辞,而是其艺术生命最深沉的精神底色和力量源泉。这片“大地”赋予他三重深刻烙印:

生命的韧性与质朴:如同其诗中“劈开鬼门向汪洋”的“一支笔”,草根族与生俱来的坚韧、顽强,塑造了他艺术探索中不惧艰难、勇敢精进的内在力量。这种力量外化于书法线条的刚健雄浑、诗作的开阖大气、画作(如《古柏》)中象征中华精神的磅礴生命力。

对朴素价值的珍视:草根视角使他自然亲近大地、自然融入平凡生命。其新文人画《新冠家雀图》超越对疫情的简单描绘,升华至“天下之大德曰生”的哲学高度,正是对最微小、最顽强生命力的至高礼赞。《礼青山》营造的禅境,也源于对自然本真的深刻体悟与敬畏。

艺术的人民性根基:“一滴清水”、“一株小草”是他获奖感言的自喻。昭示其艺术追求的不是庙堂之高,而是江湖之远,是与人民情感的深刻共鸣。其作品无论题材如何宏大(如与历史先贤对话),笔墨如何精妙,内核都饱含着对普遍人性、生命尊严的关注,散发着可亲可感的温度。这种根植于大地的“人民性”,是其艺术具有永恒感染力的本质体现。

 

二、仰望星空:“追星族”的文明对话与哲思求索。

自诩“追星族”的旭宇先生所追慕的是老子、孔子、屈原、王羲之等构筑中华文明精神苍穹的先贤巨星。这种“追星”,不是顶礼膜拜,而是穿越时空的深度对话与精神传承,是其艺术具有宏大格局和深刻哲思的源泉。

《老子与书画》开启道艺相参的学术新境:这部著作绝非简单的书画技巧论,而是以学者的严谨和艺术家的敏锐,首次系统性地挖掘老子哲学(“道法自然”、大象无形”、“柔弱胜刚强”)与中国书画艺术精神内核(天真、留白、气韵)之间的深刻同构关系。它打通了哲学与艺术之间的理论壁垒,为理解中国书画的灵魂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学术路径,具有开创性的学术价值。旭宇先生的实践,正是对这一理论的身体力行。

《寄给历史之书札草稿》:这部被誉为“当代行书代表作”、“中国第十大行书”的巨制,是旭宇先生“追星”实践的高峰。他并非简单抄录或评论,而是以“书札”这一极具个人化和情感浓度的文体形式,与31位跨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宗教、艺术各领域的历史巨人,进行“隔空对话”。这本身就是一项极具原创性的文化工程。其意义在于:

思想性:对话内容直指历史人物的核心精神与时代命题,反映作者对中华文明史的深度思考、批判性继承与创造性转化。

艺术性:“行书”这一载体在《书札草稿》中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表现力。旭宇先生融汇“二王”法度与个人性情,线条的疾徐、墨色的浓淡、章法的疏密,无不精准服务于不同对话对象的气质与情感。写给李白的飘逸,写给颜真卿的沉雄,写给苏轼的洒脱,在一卷之中展现出“一人千面”的笔墨语言,堪称文人书法“书卷气”与个性表达的极致融合,创造了笔墨艺术高峰。

典范性:它示范了书法如何超越单纯的视觉美感,成为承载厚重历史思考、进行跨时空精神交流的媒介,为当代书法如何“古为今用”、“文墨相生”树立了典范。

诗与画的哲思升维:旭宇先生的诗作“大开大合,古今相融”,其思想锋芒常投向终极关怀的“远方”。晚年的新文人画集《诗与远方》《天地之心》,更是哲思的视觉化。他将传统文人画的意境,提升到对生命本质(《新冠家雀图》)、民族精神(《古柏》)、宇宙秩序(《天地之心》)、心灵修为(《礼青山》)的形而上思考,创造了新文人画的思想高度,体现了“艺以载道”的至高追求。

三、艺文兼修:载道之器与创新之维。

“诗书载道,艺文兼修”是中国文联对旭宇先生成就的精准概括,也是其贯穿一生的艺术信念与实践核心。

“载道”非说教,乃化境:旭宇先生所载之“道”,是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仁义礼智信),是宇宙人生的深邃哲思(道法自然),是生命存在的终极关怀(生生之德)。但他绝非生硬图解,而是将“道”如盐溶于水般,浸润于诗的情感意象、书的笔墨韵律、画的意境气韵之中。其书法点画是道之流动,其诗篇意象是道之显化,其画作境界是道之栖息。

跨界的融合与创新:旭宇先生是少有的在诗、书、画、文(学术)四大领域均达高境的大家。这种“兼修”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深度的交融互渗:

诗书一体:其书法常书写自创诗文,文意与书风高度统一,思想情感通过笔墨得到双重强化。《寄给历史之书札》是诗(文)与书完美结合的巅峰之作。

诗画同源:他的新文人画题诗往往点睛升华,画境与诗意相得益彰。“诗与远方”既是画集的名,也是其艺术精神的写照。

文论奠基:《老子与书画》等文论为其艺术实践提供了深厚的学理支撑和方向指引,使其创新不是无本之木。

“新文人画”的现代转型:旭宇先生晚年的绘画,是“艺文兼修”在新时代的杰出成果。他坚守传统文人画的精神内核(重修养、重意境、重笔墨),但题材(如以抗疫为背景的《新冠家雀图》)、思想(注入现代生命哲学、生态意识)、表达(更具视觉张力和象征性)都进行了深刻的现代性转化,赋予文人画以崭新的时代内涵和审美价值,证明了传统艺术在当代的强大生命力。

四、楷则为范:终身学子的谦卑与永恒追寻。

“笃学敏行,以楷作则”,是旭宇先生“终身学子”身份的最佳注脚。

学无止境:耄耋之年仍笔耕不辍,思想求索不止,从《老子》研究到与历史对话,再到新文人画探索,其学术与艺术视野始终在拓展深化。这种永不停歇的学习精神,是其保持艺术活力的根本。

行胜于言:“敏行”体现在其惊人的创作力(50余部著作)和对艺术理想的执着践行。他不仅研究《老子》,更用书画实践“道法自然”;他追慕先贤,更以《寄给历史之书札》这样史诗级的创作去“对话”。

楷则垂范:其“楷则”不仅指其精妙的楷书技艺,更深指其为人、为艺的典范意义。他的谦卑(如“一滴清水”、“一株小草”)、他的执着(“追星族”)、他的融通(“艺文兼修”)、他的创新(新文人画)、他的家国情怀(中华精神图腾),共同构筑了一个当代艺术大家应有的精神高度和人格魅力,为后学树立了榜样。

结语:在星群与大地之间。

旭宇先生的艺术人生,是一场始于草根、臻于星空的壮丽旅程。他以“农民的儿子”的谦卑扎根于大地,汲取着生命最本真的力量与人民最深沉的情感;他以“终身学子”的虔诚仰望文明的星群,在诗、书、画、文的浩瀚宇宙中,与先贤巨擘进行着不朽的对话,探索着“道”的深邃与“美”的永恒。

他的成就,是“诗书载道,艺文兼修”理念在当代结出的丰硕果实。其书法,尤其是《寄给历史之书札草稿》,以原创的思想性、登峰的艺术性和承前启后的典范性,在行书史上刻下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华章;其诗作,劈开思想的汪洋;其新文人画,在哲思高度上开辟了新境;其学术著作,为道艺相参开辟了通途。

他是一片自谦的“鸿羽”,却承载着中华文明厚重的天空;他是一滴清澈的“水珠”,折射出传统艺术在当代的璀璨光华;他是一株深植泥土的“小草”,以最坚韧的生命力,向着人类精神“诗与远方”不断生长,最终成为大地上的一颗艺术明星。在星光与泥土的交响中,旭宇先生以其毕生求索,为我们这个时代,也为艺术的永恒殿堂,留下了一条通往精神家园的、充满诗意的光辉路径。他属于人民,属于历史,更属于那追求真善美的永恒星空。

 

20257月,此文应《大众书法》杂志约稿